暖暖的雨,暖暖的风,送走了些许冬天的寒意。
暖雨晴风初破冻,柳眼梅腮,已觉春心动。酒意诗情谁与共?泪融残粉花钿重。
柳叶长出了,梅花怒放了,春天已经来了。端庄的少妇,也被这春意撩拨起了愁怀。爱侣不在身边,又能和谁把酒论诗呢?少妇的泪水流下脸颊,弄残了搽在她脸上的香粉。
乍试夹衫金缕缝,山枕斜欹,枕损钗头凤。独抱浓愁无好梦,夜阑犹剪灯花弄。
少妇试穿金丝缝成的夹衫,但心思全不在衣服上面。她无情无绪的斜靠在枕头上,把她头上的钗儿压坏了,她也茫然不顾。她孤单的愁思太浓,又怎能做得好梦?惟有在深夜里呵,手弄着灯花,心里想着爱侣。
雪渐渐融化之后,人也开始渐渐越来越少,临近年关的时候又成了老张他们几个人,没办法,作为后勤的职能部门,只要还有人,就有存在的必要,虽然对那一个人而言是大可不必的。
他们有选择的权利,可以选择留守或者回家,而白泽腾只能在一旁看着,经理已经应承过了,有过初一的就有过十五的,而白泽腾他们就是那一帮过十五的人。经理还说,明年的时候倒过来,让白泽腾他们也过初一。白泽腾倒是还算可以接受的,毕竟也是第一次在外过年,还有一种新鲜感吧。
老张则轻轻地冷哼了一声:“有没有明年还不一定呢!”白泽腾很诧异老张的话,以为他大概是没好气的一种诅咒吧,毕竟他是想做过初一的人的。直到后来白泽腾才明白,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,而他们不单单是兵是流水的,连当官的也是流水的,而他们就像是提供流水席的,看着一拨一拨的人来,又一拨一拨的人送走。
“这是不是就是人说的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?”看着背着行李离去的人群,白泽腾悄悄地问老张。
“哼!屁的,还共患难呢,谁还谁的难啊?”老张愤愤地说道。
“吃肉的时候都是狼崽子,喝汤的时候还是狼崽子,啃骨头的时候才都变成了狗的。不对,应该是吃屎的时候才都变成了狗的,啃骨头他们也还不配。”老张对于回家过年大概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吧,狠狠地骂着,把这群人骂的猪狗不如,不,也许是不如猪狗,至少猪还可以过个肥年,狗还能看家护院。
白泽腾他们是硕果仅存的几个人,还被名其名曰为服务部门,至于是为谁服务的,尚不可得知。利益最大化的总是那些能为公司创造最大利益的人,而他们这些人倒是显得有些多余的,谁都感觉你是可有可无的。领导们还一直在谆谆劝导他们要为前线职工做好后勤保障服务,就好像一线的人都在玩命,而他们这些人则是在大后方享受歌舞升平的幸福生活一样。
革命分工不同呢,可是在大多数的人眼里,作为后勤部门却只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,反正都是是个人就能干的活儿,让你做这份工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赐了。任何优先的都是要先考虑一线人员的,毕竟冲锋在前的是他们,能创造产值的更是他们,这也是理所当然的,只是忽视了后勤的作用,就难免会让人愤愤不平了。
装满行李的大巴已经在坑洼的土路上摇摆前进,并渐渐地远离了视线,一个拐弯过后,就彻底消失在这几双带着嫉妒和羡慕的目光中。
“或许,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站出来看吧,他们走他们的,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?搞得我们跟高接远送一样。”老张愈发有些愤愤不平了。
突然间白泽腾想起不知是哪位先哲说过的一句话来着,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厨子,尤其是出门在外又没有条件自己开火做饭的时候,得罪了厨子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,至少他不会给你好饼子吃。白泽腾大概是天赋异禀的吃货吧,也是老天眷怜,让我到这个地方第一个认识的居然就是厨子,能吃上好饼子,对白泽腾这样容易满足的人而言就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了。
对于回家过年这样的事情,白泽腾已经没有什么可激动的了。从中学开始就已经是寄宿式了,这么多年,一个人东奔西跑,西流东窜了,大概也已经习惯了四海为家了,对他而言,也仅仅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,席地幕天不也是一种境界嘛。又何况现在的年味也没有了,为了生活在外边拼搏,家里只能剩下也老残病弱的苟延残喘地生活。也有些人是喜欢过年了的,比如那些需要炫耀自己来满足虚荣心的人群,在外搬砖十个月,就是为了回去穿几天的洋装皮鞋,装得人模狗样的。再跟同龄人一起吹吹牛,回想一下自己一年以来遇到的那些大老板的风光事件,然后改编一下把主人公换成自己一顿炫耀。绞尽脑汁地炫耀自己混的有多么好,然后从同伴羡慕且向往的目光中得到满足,实在无趣的很。久而久之就也懒得回去了,只有那些真正混的好的才有资本回去,而回家也变得索然无味了。
近几年来,烟花爆竹也不让放了,除了门口贴的几张福字和春联,再也看不出过年的味道了。就连走亲戚也变成了一种形式,以前是发压岁钱,顶多也就是个红包交换,赌个大小了,对方包的比你多,也许你就赚了呢。拿着礼物到亲戚家里,东西一放,寒暄几句,然后吃个饭各回各家,彻头彻尾地成了走亲戚了,而年轻人则是抱着手机头都不肯抬的,至于吃饭,甚至于差点都需要扒开嘴往里面喂了。所以,白泽腾对于过年这种事情,向来是没有什么可激动的情绪的,可以说已经淡漠了,已经感受不到过年不过年有什么区别了。
老张发完牢骚之后,又转身回厨房忙活了,剩下的人还是要吃饭的。还是那句话,革命分工不同,有走的就得有留的,牢骚也就是只能发泄一下而已,回过头,转过身,还是要继续未竟的事业的。都是出门在外混口饭而已,只是各自端的饭碗不同,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?若不然,古人怎么会有男怕入错行,女怕嫁错郎呢?可是三百六十行总是要有人干吧,不能都去坐轿了,那谁又去抬轿呢?又何况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!
夜间的时候,收到乔小菲的留言,灰色了多年的头像依然是灰色的,就好像是遗像一样,静静地躺在通讯录呢,偶尔被人翻出来祭奠一下。留言也是老套的用语:这些年过的好吗?白泽腾很无奈,怎么全是这种套路,多年不见的人难道再次相逢的时候就只剩下这句话可说了吗?倘若真是这样,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,顶多也就是回一句:还行,你呢?然后对方再给你回复一个:我也还行。之后不就是无言的结局吗?继续各自的匆匆而行,然后各自的彼此擦肩而过,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,有什么必要非得多余打这个招呼呢?有这个责任还是有这个义务呢?好在还是遥隔千里之外的,也没有那种见面无语的尴尬,纯粹的尬聊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吧。
白泽腾也依照传统惯例回复了一下,没想到的是,灰了那么久的头像居然亮了起来。不出所料地落入了尬聊的地步,好在对方是有备而来的,并没有甘心我就这么把天给聊死,充分发挥了妙手回春的技能,成功把已经快被白泽腾聊死的天给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。白泽腾没有搞懂她的意图,也只好在她的引导下随口胡答了,好多年没有联系,真的不懂为啥会突然就联系了,按照经验而言,往往都是没有什么好事的,毕竟老王事件才刚刚发生,白泽腾口袋里的人民币至今还在他的口袋里留着空地,以表达自己曾经存在过。白泽腾也有种不祥的预感,生怕又是做传销的,或者是又让送红包的。
好在对方只是单纯地问个好,毕竟多年没有联系,也或许只是礼貌性地问个好而已,也可能同时因为没有回家过年的缘故吧,身处异乡的人总会很轻易地想起那些曾经的人或事,尤其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,纵然都是遗憾,却还是想尝试着去联系一下,妄图求得一丝死灰复燃的可能,虽然白泽腾知道这或许是异想天开的事情,毕竟好马不吃回头草,能吃回头草的马儿终究是跑不远的,没有谁见过有哪一匹马跑到千里之外再去吃回头草的吧,更多的时候兔子吃窝边草的概率更大一些吧。
没有聊上几句,也实在是没话找话了,白泽腾也始终忍着没有去问对方的目的,或许本来就不需要目的呢,人家本来就是打个招呼而已,想的太多了反而显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吧。乔小霏和她的几个小姐妹似乎过得挺滋润的,言语间都透露着些许的得意,对白泽腾而言,只要对方不是来发喜帖或者让发财的,都能算是一种好事,也许有些时候就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就已经足够了,毕竟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,虽然这一辈子还有很长,可更多的时候也是很短的。
人们总是以为人生很漫长,其实很短,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漫长,不外乎黑天白夜的呼吸之间而已,天亮了能醒过来那就是人生,天亮了没醒过来也许就是一辈子了,三万多天和三万多秒的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距。人这一生能遇到的人可以很多,但是能留下脚步的却只有那么几个而已,有些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,此时可待成追忆,无可奈何花落去,人都会有遗憾的,可是又能如何,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不是一个人了,只有过好了今天才不会让明天的昨天没有遗憾,能做的也只有如此而已。
“小白,走,去喝酒了。”老张很及时地救场打断了这没有多大意义的尬聊,彼此也都很识趣地结束了对话,重新回归到属于各自的生活。
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刚好凑成一桌,好在物资还是足够丰沛的,菜蔬肉蛋足以支撑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留守人员坚持到有人回来接班。白泽腾赶过来的时候,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在了,原来都觉得没事做了,就早早的过来给老张帮忙打下手了,毕竟只剩几个人吃饭了,总不能让老张一个人张罗吧,有些不合适了,白泽腾作为新人显然没有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觉悟了。
吃饭的时候,几个人商量了一下,还是不要让老张一个人忙活了,大家都想练练手展现一下各自的厨艺,反正也是放假了,也让老张轻松一下,几个人排个班轮流做一天饭,白泽腾还没有学会厨艺,也就跟着打个下手,也顺带学一下厨艺,反正也是自己吃的,就凑合做个拿手的家常菜就可以了,也不需要有太高的技术要求,主要目的就是考虑到老张的辛苦,也给老张放个假,不然把厨子累到了不就彻底没口福了嘛。
老高守在自己的独门大院了,几个小兵早就逃之夭夭了,因为工地运转正常了,物资也就多了起来,建设仓库的成本太高,于是就单独用挡板围起来了一个院子,白泽腾和老张他们调侃地给老高的院子起了个“高老庄”的雅称,或许是高佬庄更贴切一些。
老高因为需要看守物资,并没有和老张他们一起开火,自己另起炉灶了,虽说是施工物资的仓库,但是蔬菜蛋肉之类的也是可以有的,毕竟独门独院的也不是很方便,经历过大雪封山,他们都很自觉地利用一切便利囤积物资了。
白泽腾闲暇时就两边蹭饭吃,老张他们也时不时地跑到高老庄里一起热闹,毕竟偌大的山里就剩下了这几个难兄难弟,能多热闹就想法多热闹一下,只是为了不显得冷清。
老高的儿子也驱车赶过来送物资,这让沉寂的小山坳里徒增了另一份热闹,凑巧甲方的领导们也赶来慰问,又是一场觥筹交错免不了了,席间喝到感觉的还有人开始高歌,居然唱的是曹操的《观沧海》,应不应景的倒是其次,主要是一个开心吧。